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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1/2)

“老将军是哪一年跟随我的?”

朱匡龙精神抖擞,记忆力也丝毫不差,“不劳陛下问,是西历1522年春节之后,陛下令征发扶桑武士随军,臣下当时被授上尉军衔!”

塞拉弗感慨道:“哦,都这么久,一晃10年多了!我还听说匡龙将军在休达战役中徒手攀爬海边悬崖,随后如虎出囚笼,不消片刻,就瓦解了守军斗志!整个场面虽我未曾亲历,但别人讲出仍使我记忆深刻,犹如昨天才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

朱匡龙不想陛下会突然讲出如此话来,甚为感动,只叫了句“陛下”,便哽咽得无法开声。

瓦氏夫人冷眼旁观,她发觉陛下的几句话,便让整个气氛都不同了,所有将军们都是精神大振的样子,望着朱老将军,也许这时候不需要多作感言,便能让他们奋不顾身地杀奔疆场。

这才是真正摸准了人性脉搏的上位者,他可以将他的思想潜移默化地灌入你的脑海,而不会令你抗拒。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难,第一件,就是把别人的钱装在自己袋中;第二件,就是把自己的想法塞进别人脑中。

塞拉弗无疑就是那种能把两件事都完成的盖世高人。

这么多年来,扶桑人恐怕也都清楚了,朱匡龙的自身素质称不上一流。武勇方面,不及内藤兴盛;将略方面,不及立花道雪;急智方面,不及毛利元就;筹谋暗算,则不及斯波贤定。可偏偏是他,最得陛下亲重、关爱,甚至被授予汉名,赐华屋美眷、庄园牛马,推崇之极。现在,老将军的身份已经是新组建集团军的副总指挥了,这样的情况表明了什么呢?

惟有忠诚可鉴吧!

即使功勋不及内藤等人,但老将军对于塞拉弗来说无疑更加稳重可靠,在任何时刻,他都能将陛下及王国的利益放在首位。他还身先士卒,年龄到站了都不愿退休,不去享受既得利益,仍为陛下的事业忙碌,为外籍军团的将来忙碌。如果没有他的努力,估计这支军团仍然会是一个师甚至一个团的规模,同样,也不会挂上“外籍军团”的名称,而只会是实际上的“扶桑奴隶雇佣军”。

塞拉弗继续打量着帐中那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忽然朝那位满头银发、肤色深栗的健壮军官笑了一下,“苏塔果上校,我们在军校里见过?”

那位隶属巴拿马军区的陆军第24山地师233团的团长,立刻像弹簧一样蹦起,他挺*敬礼、目不斜视,“报告陛下,在阿瓦哈军校,陛下给我们山地丛林战资深教员培训班上过课;在爱丁堡,陛下曾参加过我们北方作战立功人员的酒会。”

“哦,想起来了,第24山地师还是我当年首先建议试点,并在埃德瓦将军麾下设置的,目的是培训和试验山地、丛林等复杂地形条件下的战术。”塞拉弗微敛了笑容,仿佛在回忆什么,“山地师一向是我军的精锐,这次俘虏萨利乌的行动干得漂亮!”

“多谢陛下,山地师愿意永远做陛下手中的利剑!”苏塔果毫不迟疑,言词铿铿地说道。

如今,成建制的山地师已经有好几支了,在国防部提交的扩军报告里,他们还将增编6-10个师,以满足战略需要。由于山地师在恶劣地形下作战很有一套,他们的训练、装备和组织编制形式都与常规部队略有不同。例如山地师无法使用骡马、车辆,完全依靠人力,因此他们每个师的规模约在10000人左右,下辖团属战斗编队比常规师多出1-2个。

第24山地师相当于国防军中山地部队的“总教导师”,从师长到下面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拥有正规军校毕业文凭,有的还是教员或资深教授。像塞巴蒂安就是你阿瓦哈军官学校毕业、留校的高材生,还上过塞拉弗关于山地丛林战解析的课程,可谓是该方面的行家里手。

对于苏塔果的宣言,塞拉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带上一丝轻蔑的笑容,说起那位被俘者来,“博尔吉亚的萨利乌是个声名赫赫的人物,他拥有马基雅维里所说的一切君主特质,阴隼、现实、功利、擅长阴谋和凶杀……可惜他仍然做不到真正的成功。为什么?其实,纵观历史就可以发现,一个强大的国家光凭阴谋与暴力是无论如何建立不起来的,就像罗马,或者奥斯曼土耳其。政治家们也不应一味地靠花言巧语欺骗群众。马基雅维里同样说过一句话,‘君主可以与贵族为敌,但不可与人民为敌’。萨利乌的失败,就在于他只从来没有把人民放在眼里,他祸害乡里、残杀百姓,以酷刑和暴力为乐。他走到哪里,人们便会如避瘟疫般躲开,不会心甘情愿为他当兵打仗。他只能像地洞里的老鼠,以猥琐偷袭的方法来满足自己的发展。渐渐,这样的人只会被社会舍弃,因为他浑身充满毒瘤和肮脏的东西,仅仅靠近了都会让人极度难受。”

众人都无言地点头,默想刚刚那些话中的哲理,法尔内塞公爵甚至想鼓掌喝彩,但看见这寂静的一幕,尤其别人脸上还带着思索表情的时候,他也急忙压抑了念头,装作冥思苦想起来。

马基雅维里的名字在这个时代真是如雷贯耳的。虽然他已去世几年了,但仍有人大声为他叫好,当然更不乏谩骂抵侮者。在时代的剧变面前,新旧思潮的剧烈碰撞是很正常的,当然要像马基雅维里这样坦率地讲出别人不敢讲的东西,甚至首先系统地提出将厚黑学贯穿于政治活动始终,本身就过于妖孽了。

不用说,也就是塞拉弗这样的人才会整天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还一副欣赏的态度吧,其他君主至少表面上都是对此不屑一顾的,不是吗?

“博尔吉亚家族的兴旺发达,似乎离不开阴谋和丑闻,也许各位都看到了亚历山大六世抢夺别人财富时的嚣张狂妄,都看到了塞撒尔扬鞭伦巴第的意气风发,但各位恐怕都忽略了他们那极其悲惨的下场!至少,我不想赤身*地被缝在驴子肚里……”

众人哄笑了一下,随即又压抑般安静下来。这的确是个冷笑话,不慎误喝自家毒药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直接毒发身亡,而塞撒尔则被迫躺到驴肚里“拔毒”,难道这不是他们自己造孽的结果?

塞拉弗沉吟了片刻,他朝着瓦氏说道:“萨利乌现在关在哪里?”

“就在营地的临时监牢,有两个小队的重骑与火枪手全天看管。陛下您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他无关痛痒,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我之所以要提一提,是因为早就有人遣使求情了,锡耶纳伯爵还想以支持亚历山德罗而非伊波利托担任大公来威胁我,这令我很不愉快。萨利乌罪不可赦,但鉴于需要保存一点贵族体面,就判处绞刑、立即执行吧!”

瓦氏肃容起身,领命后亲自离帐去吩咐这件大事。

法尔内塞公爵等人,则是脸色苍白,浑然想不到陛下这般杀伐果决,一点不拖泥带水,更是丝毫不顾博尔吉亚家族的压力,要直接处死萨利乌,一时间不免有些怔神。

法尔内塞虽然也是意大利有权有势的家族之一,但距豪门还差得很远,博尔吉亚家族却是出过教皇及一位差点完成国家大一统事业之枭雄的,即使现在该家族处于蛰伏期,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按照皮埃?路易吉的想法,这位萨利乌必定能逃脱责难,也许最终不过就是付出得多一些罢了!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是自己想当然了这位陛下越是轻描淡写,便越是能突出博尔吉亚之流在他面前的不堪一击!

“苏塔果,瓦氏夫人的请功报告我已经看过了,奖赏是必要的,我要恭喜您,很快您就会进入将军的行列。另外,所有参战军人都会得到国防部的授勋,阿玛瑞辛等立功校官将另行择优录用到其他部队担任高级武职。”

苏塔果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庄重地敬礼,并大声称是,随即才低声而略带磕巴地代表团里的弟兄,向陛下和瓦氏将军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塞拉弗带着和霭的笑容,没有半分不耐地听他说完,点头道:“山地师打了一次两次好仗还远远不够!平常有很多人都会暗中议论,说王国的海军最强,其次是骑兵,说到步兵,就是一脸的不屑了!难道王国陆军真的这么差吗?通过几次战役,我们可喜地看到了陆军的进步,从摩洛哥,到科西嘉,从意大利,到匈牙利及尼德兰……可以这么说,原先陆军只能配合海军作战,到后来两军互相依托、互相支撑;再后来海军也可以成为配角,也开始配合陆军作战了!就像俞大猷和杜亚脱?巴尔波查所做的那样。此后,步兵再也不是受人歧视的兵种,再也不是鱼腩,再也不会被人说成躲在船舰后面放冷枪的角色。我看在尼德兰战后,梅诺卡将军应该好好检视一下他部下们的非凡成果。”

梅诺卡现在是陆军司令,但是这个位置却遭到很多人的非议。一种言论说,这位司令只不过是陛下的旧人,如果他没有加入首次西航的队伍,恐怕这个职位是轮不到他的;还有一类人更讽刺地说,他是最好的司令人选,因为他除了忠于陛下,别无才能。

其实这些人说得既对,也不对。梅诺卡并不是佞幸之臣,也不是仅仅靠关系就能入塞拉弗法眼的。他早年的确没有干过陆军,而是从水手做起,在海军舰队打拼,立过很多功勋。他是首批西航人员中最得陛下青睐的几人之一,之所以将他调任陆军,是因为当初的哈布拉德王国根本就没有陆军,海军曾经兼顾着所有军种的工作,一个国家竟然连一个正规步兵团都没有,一切都在草创,正因为有他这样的能臣干将,陆军的建设才显得不那么紊乱、繁杂。

短短十年时间,陆军由毫无编制逐渐增设到超过30万人,且没有产生大的问题,这里面肯定有梅诺卡将军的许多贡献。

那是一个低调、务实,不知道叫苦叫累,不知道表功献媚的将领;即使他不幸地在波伊科托尔政变之前上台,也是兢兢业业、真抓实干,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白白背了个黑锅而放弃职责。

这样的人,又是塞拉弗用惯的老人,怎么会不被提拔上位呢?

再说,哈布拉德王国也绝不是欧洲那种拥有多级议会的国家,王权受到限制,很多人都能说三道四,向君主提出异议。哈国说白了就是君主**,还是那种**得比较厉害的国家,塞拉弗一言九鼎,他根本毋须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

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味着梅诺卡就此失宠,相反,还是一种隐隐的爱护。其实,若是彼得仍在海军司令的位置上,陆海军之间肯定是矛盾不起来的。但是蒙彼斯就不一样了,他看不起梅诺卡,甚至对老元帅的印象也是平平,也许只有大草甸湖部落联盟的印第安勇士,才够他竖起大拇指吧!

在场者不太熟悉哈国武力状况的,例如法尔内塞公爵,则听得一头冷汗!按照塞拉弗的话讲,哈国的陆军还不算强大,一度竟然沦为鱼腩部队,只能服务于强大的海军之侧!可是……真的不强?公爵都不需要拿他们跟自己的部队做比较,就能得出完全相悖的结论!

如果不是他自谦,那么就是他们的标准真的太高了!

暗自咋舌的还不止法尔内塞公爵,至少瓦氏夫人就觉得陛下话中有话,实在是太高了!经过他这么一番宣讲,顺带还提及了海陆军竞争的话题,一下子就将在场众多高级军官的热情煽动起来了。好些人都面红耳赤,粗重地喘气,如果不是怕御前失礼,估计都要迫不及待地解开领扣了。

在苏塔果起身再度致礼并感谢了陛下对陆军的支持后,塞拉弗这才双手下压,微笑着示意各位将军们不必太过激动,都跳出来做宣誓保证。

他说道:“王国建军之后,海上陆上,大大小小,也不知打了多少仗了!如果光靠嘴头上的功夫,是建成不了一支强军的,而强军的标准,只有靠打仗、打胜仗来体现!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给大家泼冷水,而是在点出我军当前在伦巴第地区所面临形势的严峻性!一味的退防是不可能取得战略胜利的,现在南线集团的进度超出想像,而在北方,我想卡蜜拉也必定铺陈完毕,时刻准备趁虚而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我们这里了!因此,仗是不会少的,立功机会也不会少,就看各位如何去取得了!”

“报告!”

“什么事。”

“情报处第322号信件!”

“念!”

“是!”卫队专职通信员有条不紊地拆开了密函,大声道:“6月11日夜,经5昼夜奋战,北线军团攻拔鲁昂,伤亡2120人;混编舰队损失战舰2艘,伤亡551人。歼敌3个军团1.35万人,其中俘虏6112人,摧毁各类敌船150艘。”

“好极了。”塞拉弗听到报告,唇角浮现出满意的笑容。等到通信兵离开,他又喃喃地道,“卡蜜拉真长大了,她独立统帅一支军队也能这么漂亮地完成预定目标,看起来真是不赖。现在着急的应该不是我了吧?”

卡蜜拉在6月份才开始鲁昂攻略,完全是因为此前她代表父亲在鹿特丹开了一次“意义重大”的新教联合会议。不过时间倒也耽误得起,因为北线紧张对峙的局面不是一两天了,而法兰西王国南部逐渐腾起的硝烟才更令弗朗索瓦一世担忧。他把所有能抽调的部队都派出去了,可到了5月底,土伦港仍然宣告失陷。

单纯的陆军,当然阻挡不住水陆两支军事力量的协同打击。更何况俞大猷军团自经历过多场战役并取得辉煌连胜后,已然蜕变成另一种可怕的存在了。他们战力强大、手段多样、精神亢奋,打起仗来就像一群疯子!天知道俞大猷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调教出这样一支部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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